锁向金笼_仇怨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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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仇怨 (第1/1页)

    

仇怨



    无人知晓,当日那位年纪尚幼的天子,躲在庇护他的大长公主身后,是否声嘶力竭地哭喊,暗中记下这一笔刻骨铭心的仇怨。

    辅政大臣滔天的权势下,年幼的皇帝似乎只是一道淡淡的影子,在大长公主的抚育下,鲜少过问朝政,甚至并不直面臣下。

    十年后,宫廷夜宴,大飨群臣,皇帝首次身着玄衣冕服,坐上了那把碾玉涂金的蟠龙御座。当初的稚子不动声色,长成为修身玉立的翩翩君子,对辅政大臣和颜悦色,再三赐酒,端不见深仇大恨,弑母之屈。

    待辅政大臣去世,天子亲政,他第一时间,更是立即宽宥了李氏旁支近族,亲自手书,定下“昭宁”年号,以示执政的宽仁慈和。

    这一怀柔举动,迅速平息了李氏余党的惶然不安,皆以天子宽仁,对过往恩仇一笑泯之。

    直到政事甫定,一夕间,天地震动,御史台一封朝奏,皇帝震怒。李氏党羽纷纷株连下狱,血洗朝堂。

    徐家便作为李氏的亲信,落入了这片天罗地网。

    道柔忆起那一日,仍旧觉得头晕目眩。

    她的婚事,是早在爹爹病逝前定下的,因着父丧丁忧,三年后才成行,恰撞上了这一场朝堂的翻天覆地。

    那时只是风头正紧,几个外放的几个大员,传出了贪墨风声,当然也有她父亲旧日所谓的“门生”。

    徐家作为她父亲的亲信旧部,还未意识到情势紧急,着人纳采、问名、备礼,那几日李府语笑喧阗,门庭若市,好生热闹,恍若一场烈火烹油的盛景,殊不知烟消火净,近在跟前。

    道柔的梦魇开始于那个金风和细、红叶飘零的秋日。

    那天的日头并不毒辣,温暖和柔地透过轿帘,洒在她眼睫之下,细细密密地泛起一道浮光掠影。

    上山求香的人很少,姻缘庙里更是冷清,山行路上人迹罕至,她在轿子里,想着嫁入徐家,要怎样侍奉公婆,进退居礼,有一些忐忑紧张,又不免有些期待,倘能与夫君煮酒烹茶、琴瑟和鸣,则为幸事。她是个小女儿家,不曾有太多心事,想着想着便半打着盹儿,几乎阖上了一双盈盈的眉眼。

    这时候,轿子突然震了一下,停在原地。

    道柔掀开轿帘,金灿灿的日光映亮她的双瞳翦水,洒在她白皙的面上,连她未曾绞去的面上绒毛,也照成一片赤金的艳色,在向晚的残照里叫人目眩神迷。

    轿边站着位贵公子,腰佩玉绶,身量不凡。他本来生得极精致,尤其一双眼睛宛若精雕细琢,俊秀绝伦,偏偏紧抿着薄唇,显得端重严肃,面上沉郁的神色,不知是有何千钧之重的思虑。

    即便生在簪缨世家,道柔也不曾见过这般通身贵气、天人之姿的男子,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眼熟,忍不住多看两眼。

    倘若,他的目光,没有那样直剌剌地移到她脸上。

    贵公子冰冷的目光落在面上,竟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
    道柔吓了一跳,连忙放下轿帘,心里恼道,没几日该出阁了,这样惹人闲话的事,从此可要少做,休教人议论新妇不够检点……

    她正思量,那人几个仆从却径自掀开帘门,闯入轿中。

    由不得她抗议,半是客气、半是胁迫地将她请到了一间僧舍当中。

    山中竹院燎沉香,梵音细细。

    那位贵公子,原来站在她身后。

    道柔转过身来,吓了一跳,她正不知此人有何事相求,忐忑问道:“你是……”

    但见那男人逐渐迫近而来,他的语声犹如鸣玉,眉眼却寒冷得像是淬了霜的冰棱:

    “你不识得朕,朕却必定要寻到你。朕与你有弑母之仇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甫一出口,看见道柔面上的犹疑惊惧,男人眸间一恸,忽然冷笑起来。

    他步步紧逼,腰间的环佩鸣琅作响,将她困入一方逼仄狭窄的床帐边:

    “你承欢膝下、陶然奉亲之时,朕的娘亲,死在你父亲刀下。日日夜夜,朕不曾停止想象,有朝一日,要如何叫你们生不如死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,朕以天子的身份,命令你在此,”

    “褪、去、裙、裳——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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